第014章：五峰不平静

箫空宁看到工匠如何铸造铁锅。

那边放着一溜好几口锅，锅的口径大小不一。但是他看到的这些锅，它不是铁的，是木头的，并且在锅底中心部位多了个木头橛子。

他知道这东西叫“木型”，此时的工匠们叫“范”，是铸造铁锅的原型。锅底处多出来的那个橛子是浇筑口，就是铁水从那儿浇进来。所以成品铁锅的锅底都有个脐子，那是打掉了浇注口留下的痕迹。

不管铸造什么产品都要先有个木头模型，就类似于这个木头的锅。

在铸造产品中锅的形状太简单了，因而工艺过程也最简单。

他看到忙碌的工匠们抬着圆形的箱子，这个箱子是铁的，是网格的，也就是不封闭，有窟窿。箱子形状是与木型配套的，木型是圆的所以它也是圆的。他知道，这箱子叫“沙箱”。

工匠们用两个沙箱把木型扣在中间，捆绑成一体，然后就往里边装沙子。沙子里有添加物，让沙子有粘性，目的是固定成型。

工匠们往箱子里边填充这种沙子，还不断地敲打震动压实。木型就在两个箱子的中间。然后翻转箱子，往另一个箱子里同样填充沙子。

填充了沙子的箱子放到一起晾晒，目的是让沙子固化，坚固，能保持形状。

然后，干燥固化了的沙箱再一次被打开，取出里面的木头锅。工匠们再对砂型修修补补，填补缺陷，然后再次合拢两个箱子。此时里边已经没有木头锅的模型了，留下的是空间。

这样的沙箱就可以浇筑铁水了，铁水充满了原来由木型占据的空间，等铁水冷却后拿掉箱子，捣碎砂型，打掉浇注口，清理打磨，就生产出成品的锅。

铁锅就是这样制造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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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察矿场回来后，箫空宁休息了两天，他有很多想法，也要整理思路，然后他召见仁先生。此时仁先生已经有了正式的官职：农科使，相当于副省级官员。对上他只听萧留守的差遣，与其他人没有统属关系。

“仁先生，我想扩大咱们官署的矿场，要扩大十倍。现在月产一千斤铁不够用。因为新农具耗费铁料多，对这个您是知道的。先生您看能做得到吗？有什么欠缺您说一说。”

按现代人的知识说，箫空宁是可以用改进技术来提高产量的，但是他不想那样做。第一是不要表露出特异能力，避免猜疑。第二是辽国过于强大了就会灭掉宋国，这就改变历史了。虽然大宋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，可如果历史进程变了，他不敢保证是好事还是坏事。所以他只能搞些小动作，特别是在军事方面，要小心再小心。

仁先生：“启禀萧大人，下官能做到，但是要容下官一些时日。扩大矿洞、建新窑和招募工匠都要有时日。。。。。。至少要半年吧？此外，在银钱上请大人给张远谋下个令。”

张远谋是布政使，全省的财政都在他手里，现在要增加用度就需要箫空宁说话了。

说到银钱还要说一说。矿场卖出去铁产品得到的银子归官府统一管理，矿场不能自作主张使用银钱。因为这个矿场是官办的，东家是官府，所以任先生扩建矿场需要的银钱要找官府要，而不能直接动用矿场的银子。

“银钱的事你不用担心，我自会找张远谋。用半年时间也可以的，您要尽心。您是知道的，我们制造农具的铁不够用。此外还有，兵营里需要的铁，首要供给他们，咱辽东的安危全靠他们嘛。”

箫空宁很惜命，他总有不安全感，因此军队需要的铁等物资都是优先供应。

仁先生：“下官一定照办。”

箫空宁又想到一件事，他问：“冬小麦的事怎么样了，快收割了吧？特别要在意产量，要派人亲自过秤，我要真实的数。”

“是！下官一定照办，亩产多少，一斤都不能差。”

去年视察耕地，发现有种冬小麦的，箫空宁特别吩咐，要专人记录小麦生长。如果确实能种冬小麦，则意义重大。冬小麦产量高，品质好，比春麦强太多。如果冬小麦不能在辽东种植，那就只能种稻谷了。

箫空宁：“还有一件事告知您，我已经命令总兵官派一队兵（约1000人）驻扎在矿场附近，轮流派一小队进山保护矿场。你要通告矿场知晓，不要有意外冲突才好。”

仁先生：“这是好事啊，下官要代工匠们要谢大人维护了！”

辽东地面基本上是安定的，但是山匪毛贼不可避免。这是由于底层生活艰难，总有吃不饱的，甚至饿死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。就拿辽阳城来说，城门管理严格，严禁饥民进城。即便如此也难免有饿死于街头的人，此时有个专门的名称叫“路倒”。差役经常清理倒在街头的路倒到城外掩埋。

在这样的社会里，难免有饥民会有铤而走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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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箫空宁还下令各营换防。他这是在借用现代的经验，各大军区换防调动，有利于掌控军队，避免有人搞独立山头，拥兵自重。称霸一方是不允许的。

辽东的兵有一半（4万）常年驻扎在辽阳周围，这是为了掌控和调动兵力的方便，比如朝廷经常调辽东的兵去参战。

箫空宁所谓的“换防”并不是两支部队交换防地，那会出现其他县的兵驻扎到本县，本县的兵驻到对方的县，这让大家都不方便，并且可能酿出事端。萧空宁的换防是轮换调动不同的营到辽阳驻扎。

辽阳是首府，通常有四万兵驻扎在辽阳。这么多的兵是不能进城的，是在辽阳城附近扎营。因为常年有兵驻扎，不是搭建帐篷的临时营地，而是房屋齐备的，都是一排一排的营房，外围还有防卫墙，像是有城墙的一个小城。

辽阳本地的一营兵当然是驻扎在辽阳，他们不需要换防，换防的是另外三营兵。

打比方说：原本驻首府的锁阳县的兵调回本县锁阳，另外调大石桥县的兵到辽阳。这就让驻辽阳的兵就换了一个营，这种换防过几个月就调动一次。

辽东所属的县有大有小，都叫一个营，但是兵丁数目不等，平均下来一个营一万人。

按照箫空宁定下的换防的规矩，保宁3年9月，辽东总兵官萧宏它调五峰县营兵到辽阳。

五峰县就是现代里的阜新，此时还没有阜新这个地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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辽东八个县，各有一营兵，平均每个县有一万兵。五峰县靠近关里，并且皇家几乎每年游猎必到之地。这里的草场丰美，牧业兴旺，牛羊多，人口也多，所以五峰的兵有一万四五千人，并且都是骑兵，一人双马，军马数量就有三万多匹了。从兵丁数量上说，在辽东地区里只有辽阳府与它相当，也是有一万五千人。

五峰县的兵马统领是契丹人，名叫升宝。

虽然说辽东的契丹人的祖居之地，但从人口数量上说还是汉人多。所以军队中汉人多于契丹人。八个县中只有辽东营、五峰营的统领是契丹人，其余的都是汉人。

五峰统领升宝得到调令后，他马上就去兵营下达命令，组织部队，调集粮草，准备出发事宜。同时他还想到要去见一个好友。这个好友不是住在城内，而是在城外他的兵营里。

他这个好友是我们故事里的熟人：他是粘木衮。

粘木衮怎么会在五峰呢？

粘木衮参与了多起叛乱，这些叛乱中有些就是他策划指挥的，并直接参战，因此他是辽国朝廷通缉的要犯。

可是在朝廷的战报中说已经打死了他，实际上他没死，没办法，他只好亡命天涯。

他在辽国上层大小也算是个名人，认识他的人很多，因此他不敢在京城呆了。经过再三思虑，他昼伏夜行，逃到了辽东的五峰。

五峰的统领升宝是他的旧友，粘木衮投奔他暂时藏身。

作为朋友，粘木衮知道升宝是讲义气的人，不会出卖他这个朋友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他就是被出卖了又如何？那就是命，他只能认了。这已经是最好的藏身地了，他想不出更好的地方，难道藏到山里当野人吗？

粘木衮的选择是对的，升宝的确是讲义气之人，为朋友两肋插刀，收留了他。

虽说在辽东认识粘木衮的人不多，但是事情要防万一，安全还是第一位的。

于是升宝没有让粘木衮进城，而是在城外的兵营里隔离出一个小院子，给粘木衮居住。

粘木衮的随从不多，只有四五个亲信，这些亲信还有手下，所以合计起来他们有四十多人。人不多，但是这些人都不是善茬，能量很大，都是有本事的，也可以叫精英。

小院子有十几间房子。可房子的布局不是民居的样子，而是按兵营的规制。是两排房子，都是一间一个门的格局，室内一铺大炕，最多可以睡十个士兵。炕是火炕，适合于寒冷地区。

在兵营里他们属于半隔离状态，只有军需官等很少几个人与他们有来往。兵营里供给他们生活必需品：粮食蔬菜、喂马的草料、衣服被服、柴草煤炭等，这些都由兵营提供，因此他们不需要出兵营。

升宝哪知，他去见这个朋友就出了差头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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